流动性经济学｜美英第二次战争和美国第二银行的诞生
支付通Qpos注意到：“战争创造银行，和平将其摧毁。”
从诞生的背景、所有权结构，经营范围和走向终结的原因等多个方面比较，美国第二银行与美国第一银行都极为相似。所以，基本可以将其视为第一银行的延续。
1812年战争也缔造了第二银行。1812年6月，美英第二次战争爆发，持续时间超预期。英国对海洋实施了封锁，美国进出口额显著下滑。联邦政府的关税收入骤降，对国内征税也没有法律依据，因为国会未授予联邦政府在国内征税的权力。联邦政府只能依靠债券融资。债券承销和认购的任务都分配给了州银行。
从1811到1813年，新成立的州银行数量超过120家，部分填补了第一银行的缺口。但由于缺少国家银行的监督，再加上战争期间利率的上升强化了利润动机，州立银行发行了过多的银行券，导致了通货膨胀。这又导致利率的提升和债券价格的下降。1814年10月，100美元面额的国债价格已经跌至69美元。此外，还经常面临认购不足的问题。
例如在1813年，财政部获准发行1,600万美元政府债券，但只卖掉了600万，剩下的1000万美元，财政部部长加勒廷只能求助于英国巴林银行，最终以八八折成交（折扣率12%）。在通胀和折价的共同作用下，据估计，1812-1816年的8000万美元借款中，按照硬通货价值计算，政府实际只得到了3400万美元。
到战争结束时，联邦政府已经债台高筑，急切希望统一货币，缓和铸币的短缺，恢复货币可兑换，整顿财政和金融秩序，所面临的形势类似于独立战争结束之后，成立国家银行的呼声再次高涨，但立法之路并不顺利。1815年底，麦迪逊认为，是时候让国会推动国家走向更统一的纸币了。时任财政部部长达拉斯对此表示同意，并在年度报告中指出，“国家银行是最好的选项，也许是唯一可提供足够资源的机构，以使国家和政府从目前的尴尬局面中解脱出来。”经过持续2年的“拉锯战”，1816年4月10日，第二银行法案由麦迪逊总统签署。其目的已不是为战争筹款，而是处理诸如稳定币值、处理战争债务、重建贸易、和振兴经济等问题。
第二银行的总部仍在费城，共有25家分行（图1）。特许权有效期也是20年。总资本为3500万美元，远高于第一银行的1000万美元。规模的扩张与美国经济的发展相适应。董事会由25名董事组成，其中5名成员由总统任命并经参议院确认。股权结构保持不变：政府占比20%，私人投资者占80%——股本的25%以货币形式支付，75%以政府债券形式支付。私人股东主要是东部各州的银行家和外国投资者。其中，外国投资者的持股份额约为总股本的三分之一。通过代理持股，第二银行实际上控制在少数股东手里，股价也常被操纵，成为少数股东谋取利益的工具，致使杰克逊总统称其为“腐败的九头蛇”，也为后来的“银行战争”埋下了伏笔。
图1：美国第二银行及其分支机构
资料来源：美联储
第二银行仍是政府的代理人——政府存款的托管行，政府支出的清算行，政府债务的承销行等。但从股权性质上讲，它却是一家私人银行，与州银行一样，可以经营一般存贷款业务。这种双重角色使其在竞争性的银行业务方面拥有优势地位。许多州都不支持第二银行的特许经营权，试图向境内的分支机构征税。俄亥俄州和马里兰州禁止第二银行开设分支机构。
虽然第二银行不制定货币政策，但由于市场份额一度高达20%，其信贷政策立场和派生的货币数量对经济具有直接的影响——扩大信贷投放具有货币扩张效应，反之则具有紧缩效应。此外，第二银行也接受州立银行的银行券，并会将其存放在州银行。如果它要求州银行将银行券兑换成铸币，也会产生紧缩效应。这等于给州银行穿上了“紧身衣”，有助于预防州银行券的超发和币值稳定，但也会加深州银行的厌恶程度。
第二银行的前两任董事会主席是威廉·琼斯（William Jones）和兰登·齐伍斯（Langdon Cheeves，1819年上任）。前者是海军部长出身，被任命为主席时个人已经破产。在其任职期间，巴尔的摩分行因贪污而损失了约150万美元，后又在与巴林银行的硬通货交易中损失了接近100万美元。银行法案对第二银行的储备率进行了限制，规定如果第二银行无法用硬通货赎回其银行券，将被课以12%的罚款。
齐伍斯吸取了前任的教训，采取了相对保守的经营策略，收紧了信贷政策，并要求各州立银行用硬通货兑付到期的银行券。这些措施提高了第二银行的储备充足率，但却压制了州银行的信用扩张能力，对经济产生了负面影响。1819年，美国发生了一次较为严重的金融恐慌，紧接着就出现了经济衰退。“（恐慌）带来了一场灾难，棉花价格跌跌不休，商人和种植户纷纷破产，信贷资源的枯竭导致社会各阶层都弥漫着失望的情绪和痛苦的感受。”1823年上任的尼古拉斯·比德尔（Nicholas Biddle）扭转了这一状况。
在比德尔的治理下，第二银行分支机构再度扩容（增加了8家分支机构）。通过增加储备、调整再贴现率和鼓励汇票的使用等方式，第二银行扩充了信贷，增加了货币投放，促进了经济繁荣，在美国西进运动中发挥了积极作用。“随着美国经济进入扩张的新周期，第二银行成为商界的忠实盟友，为这种扩张提供了必要的资本，推动了长达十年10年的前所未有的繁荣。”当然，其自身的经营成果也十分亮眼。截至1832年，第二银行的总资产达到了8000亿美元，净资本为4000亿。其发行的银行票据在美国境内和世界其他国家广为流通。
但是，第二银行还是未能逃脱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宿命。围绕特许经营权续期问题，从19世纪20年代末开始，美国掀起了一场激烈的“银行战争”。支持者包括富有的商人、东北部州的工业团体，西部和南部的种植园主，因为第二银行的全国分支网络为其商业活动提供了便利的银行服务。州立银行、西部小农场主、房地产商，以及城市工人、小商人和手工业者站在对立面。反对派的“旗手”是安德鲁·杰克逊总统（1828年当选）。
1832年，杰克逊开始了他的第二任期。他将连任理解为选民们期望终结第二银行的“证据”。杰克逊迫不及待地采取行动，于1833年命令将财政存款“搬家”到州立银行。这相当于“釜底抽薪”。财政部部长威廉·杜安（William Duane）因为拒绝执行命令而被撤职，接替者罗杰·托尼（Roger Taney）更加配合。1833年10月，存款开始转移至“宠物银行”（pet bank）。
与此同时，第二银行的股东们也开始向国会申请延长特许经营权有效期。在1832年的首轮投票中，国会两院都通过了提案，但杰克逊行使了否决权。遗憾的是，支持者未能争取到三分之二的赞成票来推翻总统的决定。1834年4月，众议院投票未获得通过，并确认联邦存款应该保留在州银行。比德尔没有放弃，先是通过增加贷款规模来提高公众的接受度，在遭遇挫折后，又通过收紧信贷条件打压州银行，希望通过“鱼死网破”的姿态换取政治上的妥协。杰克逊废除第二银行的决心岿然不动，再加上支持第二银行的辉格党（Whig party）在1834年春天的国会选举中的溃败，第二银行终局已定。1836年，第二银行特许经营权到期，改由宾夕法尼亚州授权，更名为美国银行（Bank USA）继续经营。
第二银行的终结是政治的胜利，却是经济的失败。历史学家认为，比德尔时期的第二银行是一家“有自觉性的中央银行”，对美国经济的繁荣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它提供了统一价值的银行券；保持着完美的偿付能力；培育了纪律严明的银行业；有效监管了货币兑换和票据承兑活动；提升了贸易和商业的信用标准。”而杰克逊的行为“只能让货币和银行业陷入彻底的混乱”。某种意义上，“1837年恐慌”就是杰克逊一手炮制的。辉格党创始人、前国务卿亨利·克莱（Henry Clay）就持这一观点。
1833年财政存款“搬家”导致州立银行信用的积聚扩张，催生了商品的投机行为，使棉花和小麦价格翻番。1835-1836年，美国通货膨胀压力持续上升。杰克逊是“硬通货”主义者。1834年《铸币法案》重新设定了金银比价——高估了黄金价值，导致白银退出流通，加剧了硬通货的短缺。
1836年，为抵抗通货膨胀，杰克逊政府又发布了《硬通货通告》（Specie Circular），要求公共土地的出售只能接受硬币支付。同一年通过的《存款法案》规定，州银行应根据要求用硬通货赎回银行券。政府的信用紧缩政策打击了投机行为，致使美国最大的棉花交易商伊特曼-伍兹（Yeatman-Woods）公司和新奥尔良的大型棉花公司赫尔曼·布里格斯（Herman Briggs）于1837年倒闭，后者又导致一家经纪公司倒闭。1837年3-4月，纽约共有158家公司倒闭。燕麦、鸡蛋等商品价格急剧下跌，对种植农而言是毁灭性打击。在独立战争以来的10次危机中，1837年恐慌是美国“经历过的最具破坏性的危机之一”。
第二银行时代结束后，美国进入到自由银行时代。截至1913年美联储诞生的70多年里，中央银行一直缺位。在此期间，尤其是南北战争结束到1907年，周期性的银行危机始终困扰着美国。一战爆发时，美国在制造业和经济总量上已经超过英国，但金融实力却远远落后。这还间接影响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秩序的重构——英国无实力，美国无意愿承担起维护世界秩序的责任。一战之前的美国还只是以大英帝国为核心的旧秩序的挑战者。直到二战之后，美国才坐稳霸权国家的席位。一个合理的假设是，如果美国较早地建立中央银行制度，南北战争以后的美国经济增速会更快，因为周期性爆发的货币与银行危机给美国经济造成了显著的负面影响，而中央银行的缺失对美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建立国家信用极为不利。
（本文为“美联储前传”系列第三篇，作者邵宇为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总裁助理，陈达飞为东方证券宏观研究员、财富研究中心总经理。）(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支付通Qpos,一款集合刷卡，支付，二维码支付和云闪付的多功能智能型手机POS机，现面向全国招收代理加盟商！5年手机POS机稳定运作经验，数十万用户稳定安全使用的体验，绝对是您不错的选择！欢迎加盟支付通Qpos!
